周芷萱的前異女觀察日記 》關心阿富汗女性處境和台灣女性權益,並非零和遊戲
2021/09/22
稍有關心國際時事的人,最近應該都會注意到一條重要的新聞:美軍宣布撤出阿富汗、塔利班接管首都喀布爾。有鑒於塔利班政權過往對於女性權益的壓迫,阿富汗女性權益危在旦夕,許多女性投書國際媒體表示自己過往二十年的人生即將因塔利班政權的到來付之一炬。
與此同時,PTT 八卦版版標一度被改成「賀阿富汗伊斯蘭酋長國成立」,在阿富汗女性遭逢生存威脅時,竟有人以戲謔之詞看待,甚至進行性/性別羞辱。一直以來,有不少人在談及女性主義或是台灣的女性權益時,會說「女性主義者應該要先關心伊斯蘭世界的女權,台灣(或西方)的女性主義者已經過得很舒適了」,彷彿穆斯林女性的權益和其他女性權益是零和遊戲,關心其中一個就不可能關心另一個。
這樣的現象其實不只出現在台灣,身在西方世界的穆斯林女性主義者們也會面臨同樣的問題,對此,穆斯林女性主義者莫娜.艾塔哈維曾在他的書《女人與女孩的原罪:以滿口髒話、粗魯行為訴諸憤怒,是女性可以擁有的嗎?》中提到「伊斯蘭恐懼者與種族主義者不亦樂乎地利用我提出的性侵害證詞,去妖魔化穆斯林男人。另一方面則是穆斯林同胞的『社群』,他們不亦樂乎地捍衛所有穆斯林男人...(中略)...這兩方都對穆斯林女人的身心狀態漠不關心。」
說到底,無論是叫女性主義者們優先關心穆斯林女性的人,或是那些積極捍衛穆斯林男人「清白」的人,都並不真的關心穆斯林女性的處境。非穆斯林社會在談論穆斯林女性困境時,更是常用近乎拯救的心態談論穆斯林的信仰,用一種「伊斯蘭教就是會歧視女性」的態度在討論穆斯林女性處境。
然而,不只是古蘭經,大部分的宗教在原始經典上多少都有女性歧視的存在,這並不足為奇,父權體制是人類社會比資本主義更早、更廣泛的存在,從基督教經典的「丈夫是妻子的頭」到佛教經典的「女人無法成佛」,宗教經典中對女性的歧視雖然存在,但後世如何依據時代的演進重新詮釋甚至挑戰這些經典內容,才是女性權益倡議的起點。
關於伊斯蘭教義中的女性歧視,其實穆斯林女性主義者已提出許多討論,也有了女性的宗教領袖和純女性的宗教社群,雖然在穆斯林世界仍為非主流並且面臨許多挑戰,但穆斯林女性需要的從來都不是被其他文化高高在上拯救,而是以穆斯林女性為中心的宗教社群和支持力量。
當今真正在壓迫女性權益的不是任何一個宗教或是教義本身,而是以宗教之名遂行壓迫的父權體制,並不是把問題丟給伊斯蘭教、認為那是專屬於穆斯林的問題就結束了,父權體制和其影響以不同的方式遍佈全球,我們應該要看見背後壓迫女性的是跨文化、跨宗教的父權體制。反思父權體制對文化的影響、關心女性權益,從不會只是阿富汗和穆斯林女性的事,關心阿富汗女性處境和台灣女性權益,也並非兩者只能擇一的零和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