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摘》她們疾翅高飛 (《正常的人:正常與否,誰說的算?十種不同性別認同、性傾向者的生命情境與心聲帶來的啟蒙及思索》)

2019/05/16

▲歷史上幾次女性主義「浪潮」,通常帶有同性戀宣言的印記。(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相較於其他時期,某些時期更有利於性別意識的形塑。有時是因為戰爭區隔了性別而讓彼此更忌妒其獨立性;有時是來自道德習俗經歷一段較長時間的演變後,對性別的劃分與根本的歸屬提出質疑。從女性的歷史裡我們可辨別出幾次女性主義「浪潮」,通常帶有同性戀宣言的印記。十八世紀末,出現Anadrynes教派(譯註:Anandrynes教派傳說是由Thérèsede Fleury所創立,喜劇女演員Françoisede Raucourt所帶領的祕密女同志團體。)與女同性戀者;一九〇〇是亞馬遜女戰士時代;一九二〇 - 一九三〇屬於野女孩(Garçonne);一九七〇則或許是女同志的。

▲亞馬遜是希臘傳説中由女性戰士組成的國家,她們的形象成了日後不少女性主義者效法或模仿的來源。(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亞馬遜女戰士是一種唯美浪蕩子的形態,是全球性也是巴黎的,她們醉心於女性氣質,充滿詩意與東方色彩,最為知名的代表包括娜塔莉 ‧ 巴尼(Natalie Clifford Barney)、芮妮 ‧ 維文(Renée Vivien)、柯蕾特(Colette)、葛楚 ‧ 史坦(Gertrude Stein)、羅嫚 ‧ 布魯克(Romaine Brooks)等。維克多 ‧ 瑪格利特(Victor Margueritte)一九二二年的小說《野女孩》(La Garçonne),引起軒然大波;然而,書裡的女主角莫妮卡 ‧ 勒彼耶(Monique Lherbier),外表解放,卻壓抑住她的同性戀傾向而明智地結婚。《野女孩們》(Les Garçonnes)追求一種更根本且徹底的改變;她們拒絕被冠上女性特質屬性,剪去長髮,穿著長褲與套裝,抽菸,開著她們的車並主張創造。她們敢談論同性戀,好比吳爾芙(Virginia  Woolf)在《奧蘭多》(Orlando)裡檢視的身分認同。

▲英國現代主義作家維吉尼亞吳爾芙也是女性主義的先驅。(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瑞克里芙 ‧ 霍爾(Radcliffe Hall)發表了《寂寞之井》(The Well of Loneliness,一九二八年),與此同時攝影家克勞德 ‧ 卡恩(Claude Cahun) 在她那些謎樣難解的自拍肖像裡召喚她們不確定的臉孔。她們勇於相愛並組成短暫或長久的伴侶,藝術與知識分子式生活的避難所。好比吳爾芙與崔佛希斯(Violette Trefussis)、葛楚 ‧ 史坦與愛麗絲 ‧ 托克勒斯(Alice Toklas)、阿特莉安 ‧ 莫尼葉(Adrienne Monnier)與西爾維雅 ‧ 畢奇(Sylvia Beach), 還有更多其他,這些與眾不同的女性無不展現出一種新典範,擴大了女孩可能的選擇。西蒙波娃Simone de Beauvoir)則在其著作《第二性》(Le Deuxième Sexe,一九四九年) 裡將「女同性戀」放在重要的一章,從哲學與社會角度闡述其理解與認識。

▲西蒙波娃的《第二性》是現代女權主義的奠基之作。(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不過,一九三〇年,女同性戀卻處在邊緣位置,且女性主義者亦與之保持距離。在一九七〇女性解放運動的年代,她們才位於主流。不僅女性主義者被化約為女同志,她們還是行動的核心。她們為了墮胎權、避孕權,為了選擇其母親角色的自由、性愛自由而抗爭。她們帶領或者激起對女性身分認同的反思,在砲火集中的那幾年燃燒著。何謂女性特質?是否存在所謂女性書寫?性與性別的關聯有哪些?何謂女人?女同志不是女人,莫妮卡 ‧ 維蒂希(Monique Wittig)如是說;她鼓吹一種與主流典範對性別認知的全面決裂。「在社會裡沒有什麼是自然的」。我們必須解構刻板印象,解除簡化的二元論,創造一種新的身分。性別思想以及當今的酷兒(queer)思想均從女同性戀研究裡受惠良多。

尤其,女人對自身的性欲、自身的欲望感到疑惑。有時她們會擺脫一段自認無法滿足的異性戀情,投入變成情人的女性朋友懷抱裡。《她們疾翅高飛》,讓我們重溫芙拉蒙(François Flamant) 描述那一代「基進女性主義者」之歷史時的說法,她們飛向種種其他的愛,體驗情感、生活方式、未知的歡愉。這是女性解放的其中一種,而非唯一的形式。問題當然很多,男同志對她們的關注帶有優越感。女性主義者很長一段時間迴避她們且保持距離以避免所有可能的混淆。女性互相扶持不是一種理所當然。不過,當兩位在法國南方露營的女同志遭到強暴時,女權主義者裡即由吉賽兒 ‧ 艾里米(Gisele Halimi)帶領發起動員,而針對身體完整性的這場戰鬥,最後促使當時還是單純輕微過失的強姦行為得以被定罪(一九七八年的法案)。對女性的暴力行為(亂倫、性騷擾、婚內暴力)接著成為二十世紀終結時重要的議題之一。

▲吉賽兒 ‧ 艾里米帶領的運動,促使在法國還是單純輕微過失的強姦行為得以被定罪。(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女同性戀者對於女孩與女人的解放有許多貢獻。如今她們理應獲得完整的權利:獨居、單身,有或沒有孩子(因為單身也是一種戰鬥)的權利;組成伴侶,自由,或是登記PACS,等待結婚,以及分娩權,後者在法國仍是障礙重重的一條路,輔助生殖技術目前還不開放給同性伴侶。

在世界上,女同志,一如男同志,仍是日常中被非難、追蹤與迫害的對象。女孩這條漫長的路離終點還很遠。

 

■本文節錄自〈那麼女孩呢〉‧作者/ 蜜雪兒.沛洛(Michelle Perrot)‧譯者/陳文瑤‧收於《正常的人:正常與否,誰說的算?十種不同性別認同、性傾向者的生命情境與心聲帶來的啟蒙及思索‧臉譜出版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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