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聚焦在LGBT話題上，我想說的是，我們不用把自己框在一個界線裡，關於『愛』，本來就是自由流動的。」自覺一直以來對於性別辨識不會特別畫清界線的桂綸鎂，深信愛的流動與無限的自由，她提起那部深刻的《女朋友*男朋友》，隱藏其中的訊息便是「愛是有無盡可能性的」。就在LEZS五週年之際，我們與影后小鎂一起聊聊刻在她心中的西蒙波娃與沙特之愛，深深影響她的女性，以及她的一路蛻變。

「我記得大家開始討論同志時，我對這件事情不很敏感，因為對我而言，大家都是一樣的人，對於跨性別，或甚至超越性別這件事，我是很自然而然就接受的。

兩種性別都是我
我覺得自己一直很中性，我常常沒意識到女性男性特質在我身上的比例，我甚至會想，何以陽剛就是男性的主要特質？為什麼所有男性演繹女性時都是一個樣子？我覺得界定應該是更模糊的。我現在還在找答案，如果有一天有個角色要我詮釋男性，我希望自己的演出，可以跳脫既定印象。因為陽剛和陰柔這兩種特質，在男性女性身上，本來就是同時存在，甚至比例沒有我們認為的那麼懸殊，我意思是，男人並不是「應該」就要陽剛，女人也不是理所當然的柔弱。

自由流動的愛情與性別意識
關於我自己，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是被教導成社會期待下的女性，包含家裡對我的期待、未來做的工作、行為舉止等等都是。但我的性別意識啟蒙，很大的轉變還是在我去了法國當交換學生的那一年。那一年，我感受到很多方面的震撼。

我第一次知道，我自己可以不用有社會上這些束縛，這些標籤，我是可以誠實面對我自己的。同時，在愛情關係中，這段時間也給了我很大的影響，尤其來自我讀西蒙波娃的第一本書，她深刻的描述和沙特兩人之間的關係，我才發現，原來「愛」這件事是可以自由而奔放的，我們可以維持某一種關係，但是我們也相信愛情的流動，也會有各自喜歡的對象。我在那個時候，特別是看過書後才覺得，原來這個世界我以為的這麼多框架和界線是可以被打破的。在我自己的關係中，若不傷害我愛的人，我可以選擇我的追求，而你，也可以有你的選擇，這是沒有問題的。我想盡量讓愛保持在流動的狀態。如果我的伴侶愛上別人，以前的我無法接受，現在可能還是會痛苦，但是我會更坦然。

在法國之前，我是一個茫然的大學生，可能稍有一點自我意識但也並不強烈。這段在法國的生活與時光，與周圍的法國同學們，都非常清楚要學什麼東西，像是考上大學念文學系，不是隨便填個志願，或分數剛好就可以選填這科系，是他們從高中開始就知道要念文學，所以對於選定的科系是很有熱情並且專精。他們各自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誰、未來想要變成什麼樣子，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來自熱情而盡情投入。回到台灣後開始大四生活，對有興趣的課會上得特別投入，我想最明顯的轉變的是，不會茫然吧！對於自己決定要走的路，不會後悔。

外婆的堅強與包容
影響我的女性很多，但每當想起外婆，她仍是我心中深刻影響我的女性，這一切從味覺的飲食、口味的習慣都是她養成的，我始終會想起她從1949年漂洋過海來台灣，要拉拔撫養一家子的情況實在很不容易。記憶中，她是個非常謙遜的長輩，從未看過她大聲說話，永遠非常慈悲；小時候，她常抓著我們的手要我們多讀書，那種溫潤感影響我很大，就像是時時提醒著我要成為一個很好的人。在外婆身上讓我看到的是一種為人處世的態度吧，她一直不願意麻煩別人，甚至後事都把自己先安排好了，留下一些錢，為自己完整善後她才離開，她是我心中那個具備包容心，同時也很獨立的女性象徵。

其實第一時間知道外婆離開時，我哭了，但很快的，沒浪費多一點時間，就完全收起情緒，趕快去看她，我知道自己不能過度悲傷，因為母親比我還難過。有一大段時間我讓自己比較中性，直到時間慢慢過去，情緒比較放鬆時，悲傷才會出現。我比較關照我媽媽的狀況，雖然她似乎看蠻開的，但我覺得這種事情……我想像過，若是我父母離開了，那個傷心可能無法完全消失。

鬆綁放下過多的自我
前年一整年我的心情其實很不穩定，後來決定去些地方旅行，走一走看一看，我的旅行從不規劃計畫，說走就走。其實我也沒有期待去這些地方，能讓心情比較輕鬆點，但是旅行過後，我總會覺得對於事業上的追求比較坦然點。不會太汲汲營營的執著於某些所謂「漂亮的成績」，會思考什麼樣的事情值得一做，或是在演員的角色中，我會思考這個角色能不能給觀眾更多東西，儘管娛樂性也很重要，但接演一個角色時，專注力會更集中，對於其他追求相對少一點時，我也會更投入在角色中。

旅行時我不一定會帶相機，我一直要自己用腦子記得某些情景，雖然聽起來有很點傻氣，但我真的還記得好多年前戀愛中在夜裡開車，在某條公路旁，看著月亮的情景，因為當時太幸福了，所以我一直告訴自己，一定要記得此時此刻。到現在，我也依舊一直記得當時的月亮。

這一年來，我覺得陪伴家人非常重要，也經常想到「失去」的發生，不確定是不是因為外婆的離開。所以去年有件事讓我自己比較開心，那是和家人的關係與改變，我開始懂得把自己在家庭關係中放到最小。以前會據理力爭，總覺得「為什麼父母都聽不懂我要說的？」但是家庭關係中，和諧會讓大家都舒服，碰撞的方式並不能達到讓他們理解的效果，反而轉換些其他方式，也許循序漸進，或許換成他們的角度來想想自己的問題，反倒能更適切的溝通。我覺得自己也長大了吧！若能讓他們開心，我自己稍微小一點、少一點沒有關係，這種關係大家更愉快舒服，在這一年多來，我覺得這是自己最大的改變。」

這是我們不知道的小鎂、也是我們沒有見過的小鎂，台上台下，人前人後，桂綸鎂的愛，無限可能！

■文／ 陳瓊妤‧攝影／ 陳明聖

本文轉載自LEZS21〈愛的無限可能—桂綸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