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urnal》一路結伴
2018/12/07在女友開刀取子宮肌瘤前夕,我和她簽下婚姻平權公投連署書。落筆那一刻我有些愴然,想著假若女友手術若有不測,我們仍舊是法律上的陌生人,簽這連署書何用?然而還是一筆一劃寫下了名字,在風中按著翻飛的紙張,兩人身體融成一樣的體溫。
隔天入院,護理師要登記照護者和病患的關係,女友回答是伴侶,可愛的護理師睜大圓圓雙眼說,可是同婚還沒通過呢!勾朋友好嗎?女友不死心,說我們兩年前已經辦了同性伴侶身分註記。護理師捏著筆桿,神色猶豫,女友補上一句:那一般同居人怎麼寫呢?護理師輕快地說,那就勾家屬吧!
家屬,我還來不及玩味這詞彙的意涵,女友就被推進了手術室,又推出了手術室,去掉了腹內腫瘤,打了止痛劑和止血針,臉色灰白。她喝水後嘔吐,我趕緊去端臉盆盛穢物,護理師要我測量每次排尿的量,我把尿袋裡的尿灌進尿壺,記錄在紙上。忙進忙出,護理站的護理師見了我,都稱呼我是XX號病人的家屬。
出院時,身體是疲倦的,精神卻依然亢奮,一方面婚姻平權公投連署書終於過了三十萬份門檻,一方面女友仍然虛弱,需要我看顧和料理一些瑣碎事務。我一樣樣收拾著藥物和衣服,背起以往多半是由她背負的重物,忽然覺得自己同時是妻子,也是丈夫。當一個人孤獨脆弱時,與她偕伴代她負重,或許就是伴侶的真義。我無所謂被稱為家屬,但我更認同自己是女友的,獨一無二的人生伴侶。
■文/ 廖梅璇‧攝影/ 廖梅璇、林天寶
本文轉載自LEZS31〈一路結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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