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某些因素多了一段空閒，於是強迫休假，來到賽普勒斯。這裡跟台灣一樣，同樣是座島，不同的是，這島卻硬生生分成兩半，一邊一國；南邊就像小希臘，北邊就像小土耳其。初到地中海，才真正感受到度假滋味。二月難得的晴空，就是飄雪的歐洲最好的一帖良藥。

手邊攜著一本出版不久的書，是最近正火紅被拍成電影的《以你的名字呼喚我》（Call me by Your Name）原著小說，沒想到我也有幸在飛機上一睹電影改編的成果，見兩名青年羞澀談愛，有滋有味，也令人默默想起了初戀該有的模樣。故事關於度假與青年羞澀的愛情，背景設定在一九八○年代的義大利海邊度假別墅。作者回顧了十七歲的那年夏天，作為考古學教授的父親接待了一位來自美國的研究生，住在他們家中六週，度假兼研究交流。十七歲的艾利歐每年此時都要騰出自己的房間，讓新的客人進駐。今年來的，是來自美國、身材有如希臘雕像健美、人文智識相當廣博的奧利佛。他一搬進來，艾利歐就戀愛了。

不同於往常在歐洲電影或小說中屢屢看見的性歡愉，《以你的名字呼喚我》描述了青年情竇初開的暗戀，那朦朧曖昧、想靠近卻又不敢的熱烈心情。確實，活在今日世界，彷彿保守年代的故事越是遙遠，那情感越值得玩味。特別是男同志的戀情，擺放在當時的情境下，即使那吸引已經全然沸騰，卻也無法真正出櫃，公然地在一起。

抬頭看看那碧海藍天，岸邊的旅館陽台上，兩位男性正光著上身促膝長談。他們在陽光底下顯得放鬆，空氣變得輕柔，彷彿他們正要敞開心房……。我想起了故事中的兩位主角正是在這樣的情境下朝夕相處，每天一起在海邊散步、騎腳踏車、跟同樣回來度假的人一起跳舞，從事各種娛樂。每年到同一個地方度假，是部份歐洲人的生活模式，在這部小說當中不僅可以看見刻骨銘心的純愛，也能夠看見另一種悠緩的生活步調。這也難怪，有些德國人在這裡一待就是數月，甚至只為了釣魚……

後來才發現這部電影獲得奧斯卡金像獎的幾項提名，最後得到最佳編劇獎。這個故事幾乎沒有重大情節，倒是內心戲的文字不少，要將它們轉化成電影畫面真的挺困難的，編劇是一位老人家，果然薑是老的辣。不過可能海邊拍片真的困難，光是那咻咻的海風，就讓人風乾成岩石了。因此電影把場景搬到了義大利北部近海的某城。風景如畫是真的，也令人無限地羨慕義大利。特別故事中有許多考古畫面，希臘雕像、打撈遺跡等等，無不展示了對地中海希臘文明的緬懷，以及身體愛慾之美。小說成書近十年，此時搬上銀幕是有意義的，畢竟幾年前的地中海，因為難民潮多了許多海上悲劇，歐陸上的危機，讓愜意戀愛成為了奢侈。艾利歐與奧利佛的愛情雖然沒有繼續，但它曾經存有過，也算是一種幸運了。據說土耳其有種叫做「惡魔之眼」的藍色幸運物，它可以將邪靈吸走，果然我在北賽普勒斯看見了它，但願這島、這海，幸福永在。

■文‧攝影／ 彤雅立

作者簡介
彤雅立
喜歡發呆、看海，嚮往無所事事，偏偏人生並非如此。久居柏林之後四處亂晃，台灣德國兩邊遊走，希望有天能順利畢業，希望世界和平。出版過詩集兩本，翻譯過小說若干，生命與德語世界密切相關，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

本文轉載自LEZS29〈地中海之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