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國務院於10月27日宣布，已核發第一本性別欄標記為「X」的護照。此舉被視為美國性平史上的重要里程碑。雖然國務院並未言明是誰拿到這本護照，但隨後就有美國民權組織表示，該護照的持有者為現年63歲的雙性人Dana Zzyym。這位科羅拉多州居民因護照性別欄的問題，跟美國國務院打了6年官司，如今總算得償宿願。巧的是，在這個好消息公布的前一天（10/26），正是「國際雙性人覺醒日」（Intersex Awareness Day）。

▲路透社《Reuters）報導中，美國雙性人Dana Zzyym興奮地展示自己拿到的新護照。（來源／Reuters Youtube）

Dana Zzyym出生時性癥不明顯，身為軍人的雙親決定隱瞞此事，把他當男孩撫養長大，還讓他在6歲前接受了好幾場「不可逆轉、痛苦又沒必要」的手術，好讓性器官看起來「夠陽剛」。然而他在11歲半時因生長速度突然加快，導致手術成果前功盡棄；不僅沒讓他看起來更像個男人，還經歷一連串生理上的痛苦與心理上的嚴重創傷。

以男性身分在海軍服役6年後，Zzyym回鄉就讀科羅拉多州立大學。此時他領悟到身上的傷疤極有可能是動過變性手術的證據，於是上網尋找資料，因此得知「雙性人」（intersex）這個詞彙。他也聽從心理治療師建議去看了泌尿科醫生，從而證實雙性人的身分，還找到當年父母同意為他進行手術的證明。此後他開始認同自己是雙性人，並積極為雙性人的權益奮鬥。

▲在經歷幼年一連串不合理的對待與痛苦後，Zzyym才發現自己雙性人的身分，進而為雙性人權益奮鬥。（來源／Dana Zzyym臉書）

身為雙性人，Zzyym深知法律文件上的性別欄有多重要：如果上面標示與真實性別不符，很可能會讓自己陷入險境，淪為暴力、歧視或騷擾的受害者。以他自己的狀況來說，出生證明的性別欄被標記為「不明」（unknown），駕照上的標示則是女性。他想申請能標記第三性的新護照，還特別請美國退伍軍人事務部的醫學中心開立書面證明，來解釋他的雙性人身分；然而美國國務院拒絕他的請求，表示不接受護照性別欄有男女之外的選項。這讓Zzyym即便受邀到國際研討會上談論雙性人議題，也始終無法成行；於是他決定在2015年提起關於更動護照性別欄選項的訴訟。

Zzyym聲稱美國國務院「其實是在逼我說謊，掩蓋真實的身分。我不會這樣做；沒有人應該被迫偽造自己的身分。」他的辯護律師也表示，如果只用男女兩種性別去區分護照申請者，就無法給予他們正確的身分證明；如此豈不是違背護照發放最主要的目的嗎？「國務院要知道，有些人生下來既非男亦非女。強迫他們挑一個性別，只會讓資料產生錯誤。就像廚師把鹽罐錯標成糖罐，並不會讓鹽變成甜的；同理，雙性人被標記成男或女，也不會讓護照更正確。」

▲Zzyym認為國務院拒絕他修改護照性別欄的申請，形同逼迫他掩蓋自己的真實身分，也違背護照發放作為身分證明的初衷。（來源／Dana Zzyym臉書）

在Zzyym與律師團的努力下，他分別於2016年與2018年贏得第一審與第二審。到2019年8月，已有超過7000位美國公民持有標示性別中立（gender-neutral）的身分證明，但Zzyym的新護照還是沒有下文。直到2020年5月，聯邦法庭才要求國務院重新處理他的護照申請。而在今年6月，美國國務卿Antony Blinken終於鬆口宣布，將於護照性別欄增加「X」的選項，適用者包括美國本土與海外的美國公民。而在美國之前，已有加拿大、德國、澳洲、印度等10多國採取同樣的措施。

國務院還表示，該政策會持續調整至2022年初，以便擴大應用範圍至出生證明，讓雙性人、非二元性別（non-binary）與「非常規性別」（gender non-conforming ）人士都適用。另外國務院也同意，讓持有美國國籍者可以自由選擇護照上註記的性別，無需事先取得醫師證明，如此既可免除繁瑣手續與高昂成本，也能維護個人隱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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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yym在媒體上暢談拿到新護照後的感想，認為此舉能讓雙性人等非二元性別族群有機會可以在法律上做真實的自己。（來源／ABC News IG）

收到新護照的Zzyym既欣喜又感動：「看到新護照性別欄的標記是『X』，眼淚都快掉出來了……花了6年總算可以拿到正確的護照，不是用男或女這樣的認同強加在我們身上，而是認同我們既非男也非女，有種解放的感覺。」

「申請新護照被拒絕時，我覺得很是受限，有點像被關在監牢裡。能獲得法律上的承認，某種程度來說也是讓我們可以放心做自己。」在手臂刺上「永不放棄」（Never give up）的Zzyym表示，社會上一直都有雙性人，但經常受到排擠與隔離，甚至被迫接受手術，抹煞存在的事實。「我不是麻煩，是一個人，這是重點……法律承認我是雙性人，而我們雙性人也是人，不能被抹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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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德國之聲》（DW News）的訪談裡，Zzyym表示這次的勝利可以提供新一代雙性人繼續奮鬥的良好條件，在取得法律承認的基礎上爭取更多權益。他還秀出手臂上「永不放棄」的刺青。（來源／DW News IG）

他感性地說，這官司不只為了他自己，也是為了雙性人與其他非二元性別族群。正因為深受歧視所苦，所以希望能獲得政府的承認，終結這些痛苦，並藉此幫助年輕的雙性人。「這新護照不只是一張紙，更是官方對一個族群的承認，而這族群已在黑暗中過得太久。」

雖然有人跟Zzyym一樣，認為獲取符合性別認同的身分文件，能讓當事人得到更多尊嚴與尊重；但也有雙性人表示，就算持有標示「X性別」的身分證明，可能也不會使用，因為「拿出這類證明後，就表示很多人可以對我們為所欲為，決定我們能否貸款成功或繼續駕駛，或是出國等其他事情……很多人不會直接表達對跨性別或非二元性別的歧視，但他們確實有恐同或恐跨的想法，這對我們來說就很危險。」

■編輯／Vick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