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貨公司裡，舉止優雅的金髮女人Carol正在挑選禮物，她站在火車組前，不小心碰到開關，火車停了下來 ，年輕的售貨員Therese往她望去。沒有人發現火車停止，沒有人發現她們凝視著，沒有人發現愛情誕生的那刻，繼《藍色是最溫暖的顏色》之後最美的一見鍾情。

紐約一間百貨公司裡，穿著皮草舉止優雅的金髮女人Carol正在挑選禮物，她站在火車組前，低頭看著移動的模型車，不小心碰到開關，火車停了下來 ; 整層樓沒有其他人看見，只有年輕的售貨員Therese往她望去。沒有人發現火車停止，沒有人發現她們凝視著，沒有人發現愛情誕生的那刻，繼《藍色是最溫暖的顏色》之後最美的一見鍾情。

快樂結局的女同志經典文學
《Carol》（因為愛你）改編自《The Price of Salt》（鹽的代價），書名據說來自聖經典故：上帝在毀掉罪惡之城前，警告羅德逃離時不許回頭看，羅德的妻子卻忍不住依戀地回頭，於是變成了鹽柱，暗喻在當時社會上，同志被視為一種違抗天意的罪行。Patricia Highsmith在1952年以假名出版這部半自傳小說，四十年後，她才承認自己是作者。Highsmith是同志，如片中的Therese一樣，在工作時遇見一位高貴婦人且迷戀上她，試圖按照對方留下的送貨地址，偷偷跟蹤她回家，觀察她，只是與電影中不同的是，現實生活中的對方從未回覆她的愛意。Highsmith其他知名的作品還有《天才的雷普利》，兩部小說筆下的主角皆有同志傾向，壓抑又聰明的知識分子，游走於上流社會，但骨子裡卻是嚮往自由、反社會的邊緣人。 

當年這部小說出版的年代風氣保守，同志議題幾乎不能公開談論，出版也相當困難，拍攝同志之愛主題的好萊塢電影也大多以悲劇收場，主角必須為自己的不容於世付出極大代價。《The Price of Salt》不走悲情路線，是極少數擁有快樂結局的女同志文學，成為早期重要同志經典。Carol與Therese從相戀、分離到重遇，都愛得非常直接、理直氣壯，眼裡只有對方，唯一阻礙兩人相愛的羈絆是Carol可能會失去女兒，從未談過這份愛「不應該」，彷彿無視道德、性別、階級本就是天經地義，她們的愛將恐同的社會氣氛隔絕在外，當時同志面對禁忌之愛壓抑痛苦，給了他們一絲看見陽光的希望。（延伸閱讀：那年聖誕一位金髮貴婦朝她走去，成就了同志文學史上的經典Carol）

愛情藏在每個凝視中
《Carol》拍攝團隊集合許多運用細節的大師，為了符合五十年代的懷舊質感，請來得獎無數的服裝設計師Sandy Powell精細雕琢復古服裝與場景，頭巾、別針、手套，所有細節無一不到位。特別用16釐米底片拍攝，（攝影師Ed Lachman覺得35釐米還太過清晰），顆粒鮮明的噪點詮釋影像時代感，也用來突顯女性細微的情感流動。導演Todd Haynes更是其中之最，捨棄容易理解的對白說故事，反而大量使用陰晦的電影語言，把想像留在所有感官與影像裡。

年輕柔弱的Therese，一雙大眼睛經常游移張望，對世界充滿好奇，但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 Carol世故聰慧、經濟優渥，深知自己的渴望也勇於示愛，是歷練豐富的獵食者，兩人中主動的那方。Therese熱愛拍照，最後也成為職業攝影師，電影裡很多特寫鏡頭，代表她對Carol的凝視與愛戀。第一次約會時Therese目不轉睛地盯著Carol的珍珠耳環，擦紅色指甲油的雙手，玩弄著金色煙盒，以至於她的藍色眼珠，透過凝視Carol的一切，展現Therese潛在對她的渴望。

片中用影像說故事的企圖也藏在每個主角間的凝視之中，兩人首次一同駕車的路上，Therese看著Carol，Carol緩慢地轉動方向盤，她說話聲音和外界聲響變的很小聲，Therese只聽見自己內心洋溢興奮的配樂，時間像被停滯，感官被扭曲、改變，因為戀愛的人往往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無人發覺的癡狂感覺。電影最後一幕，Therese走向Carol，如初遇那次，兩人再度相視對看。Therese不再猶豫張望，她的眼睛帶著笑意，因為她知道了自己想要什麼，她的願望就是Carol。妳呢？ 現在換妳許願了。

■撰文 / Wen Hsiao‧圖片提供／ 甲上娛樂
＊本文轉錄自LEZS21〈不為什麼，因為愛你〉，2016